这脏水一泼，4200万人彻底完蛋
大家好，我是田静。
电视剧《都挺好》中，有一句出圈台词，是儿子吐槽父亲热恋家中保姆：“她图你什么？图你年纪大，图你不洗澡？”
虽然这句话颇具喜剧效果，但背后却体现着一种隐形歧视——老人不爱洗澡、身上有气味。
但很多人不知道的是，这并不是因为他们不讲卫生，而是因为老年人每次洗澡，都是拿命在赌。
老人洗的不是澡，是命
网络上，每年冬天都有许多人发文吐槽，称这是一个“老人味弥漫的季节”。
但就在人们厌恶掩鼻的同时，一些没被看见的老人，正倒在浴室里。
上网搜索“老人洗澡摔倒死亡”，会出现3370000个结果。
洗澡，这个对我们来说很简单的动作，对老人来说却是一场拿命相赌的死亡冒险。
生活中，你可能也听过这种身边事：“身体健康的老人，摔了一跤，人就不行了”。
老人摔倒后如果造成髋部骨折，在没有及时手术的情况下，一年内的死亡率高达50%，比乳腺癌、食道癌的死亡率还高。
78岁的王阿婆，摔过一次后，再也不敢一个人在浴室洗澡了，“路太远的地方，我走不动；自己洗又洗不了，真希望有人能来帮我洗洗就好了。”
但澡也不能随便帮忙洗，一些本来就患有高血压等基础病的老人，如果贸然洗澡，则会有猝死风险。
即使身体健康，也万幸没有摔倒，老人也可能因为洗澡时体温变化，增加心脏负担导致“热休克”，陷入昏迷。
△每年都有老人因洗澡去世的新闻 | 图源：潇湘晨报
在重重风险中，是老去躯体带来的体味困扰。
所谓的“老人味”，也被称为“加龄臭”。
日本有研究发现，人在40岁以后，身体会分泌含有较高浓度的“2-壬烯醛”，它混合了油脂和杂草的味道，从人体的汗腺分泌。
老年人因运动量的下降，在冬天密闭的室内，气味更容易积累。即使每天打扫房间，换洗床上用品，也很难祛除。
老人们因此自卑，不敢跟家人亲近。
△网友故事 | 图源：微博截图
虽然勤洗澡会有助于缓解，但又常因那些难以预料的风险被劝退。
比起维持体面，老人们更害怕“把自己洗没了”。
△网友吐槽老人味 | 图源：微博截图
如果单论生存，洗澡确实是项“非必要”的活动，不洗澡，人不会死。
不过，我相信每个人都不想过上，几十年都不能洗澡的日子。毕竟，洗澡的死亡率，又不是100%。
但在很多情况下，老人都会被剥夺洗澡的权利，哪怕他们愿意承担风险。
一些老人因为家中没有热水设备，或者自己洗澡困难，只能去公共澡堂，却会因年纪大而被拒之门外。
83岁的独身老人刘大爷，就在去公共澡堂时被拒，大爷哀求工作人员，说愿意写个保证声明，但对方表示：“这都没有用”。
一方面，一生要强的中国家长，不愿意将自己的脆弱和隐私，暴露在子女面前。
另一方面，子女本身也缺乏科学的护理知识，能按时给父母擦一下身体，已是难能可贵。
据报道，2020年我国60岁以上失能老人已超4200万，占60岁以上老年人口比例约为16.6%。也就是说，在我国，每6位老年人中就有1位生活无法自理。
在失去行动力的情况下，老人洗澡的需求，更是排到了最末未。而清洁不到位，又会滋生其他病症。
不论是否独身，健康与否，失去洗澡自由，是所有老年人用尊严货币，向生活上交的一张兑换券。
为了解决老年人的洗澡困境，“上门助浴”服务应运而生。
这项起源于日本的养老服务，近些年被引进国内，在一二线城市走红。
你永远都无法想象，为一位老年人洗澡时，有可能洗出什么。
一位82岁的老教授，瘫痪多年后知觉日渐衰退，不知道什么时候压死了一只壁虎，直到助浴人员上门，这只壁虎的尸体，才从他的身下被拿走。
对于年轻人来说，助浴服务只是一项有前景的养老产业。
但对于老年人来说，“助浴”的出现，为他们带来了久违的自由和尊严。
一个助浴团队，往往会配备4位工作人员：一男一女两位助浴师、一名助理、一名护士。
为了保证老人的安全，购买洗浴服务时，家属需要签署知情同意书。洗浴前后，由护士为老人测量体温、血压、血氧等健康指标。
洗浴时，助浴师会用消毒浴巾盖住老人身体，起到保温和保护隐私的作用。而且，泡澡的水温和时间，都有严格的规定。
△助浴师正在为老人洗澡 | 图源：视频截图
上海市的一些街道、镇，会通过政府购买助浴服务，有需要的老人可以免费使用一次。在降低享受服务门槛的同时，也起到了一些普及作用。
虹口区的王阿姨，一直瘫痪在床，距离她上一次洗澡，已经过去了11年。
身体接触到水的那一刻，她浑身都在颤动。这是人长久未接触到水后，皮肤出现的应激反应。
但绝大多数情况下，助浴服务的费用，还是由自己来承担。
一次助浴的费用，在400-500元不等，许多子女舍不得掏这笔钱。即使老人有退休金，也可能在子女手里，自己没有支配权。
一位南方老人，身上总有一股浓重的骚臭味，因为担心家人嫌，每次上桌吃饭时，都是随便吃两口就走。
直到助浴师上门才发现，原来是因为导尿管脱出，然而家里人谁都没有发现。
得知此事后，孩子依然拒绝为他再次购买助浴服务。
无人在意，就是老年人的生活常态。
而对于年老的女性来说，她们洗澡的障碍，还会再多上一层。
失能老人，需要通过人力搬运进浴缸，所以助浴团队，都要配备一名男性助浴师。
她们的丈夫，会禁止异性助浴师靠近，即使搭把手也不行，“让男人给她洗澡，我心理上过不去”。
但是，如果是女助浴师给老年男性洗澡，却不会遭到拒绝。
实际上，无论什么性别的老人，都拥有一个共同的遗愿：洗上一个热水澡，舒服干净地走。
但死亡往往突如其来，没能在临终前洗上澡，也成为他们的一生之憾。
适老化社会，从现在开始
尽管陆续有更多城市，推出《老年人助浴服务规范》等法规措施，但距离老年人全面享有洗澡自由，还太遥远。
不过，这无疑是一个好的开始。老年人，终于被逐渐看到了。
长久以来，老年人都是社会中的隐形人。
很多人不知道的是，老年人也是抑郁症的高发群体。
世界卫生组织（WHO）数据显示，65岁以上老年人群体抑郁症的患病率，保守估计在10%-15%，某些地区甚至高达45%。
但相比青少年来说，老年抑郁症群体的面目，要模糊得多，他们受到的关注，也几近于无。
△引发老年抑郁的因素 | 图源：《2022年国民抑郁症蓝皮书》
一个人老后，需要什么，期待什么，恐惧什么？这些问题只有老人才知道，但他们已经失去了声音。
时代的列车，碾着老人的身体前进。未来走向了很远，老年人却被留在了原地。
年逾80的滑文祥，年轻时是204研究所的密码破译员，曾经的他对数字化充满自信，从没想过自己老后，会对一部智能手机束手无策。
他忍不住吐槽：“上面功能太多了，我根本不会用，别说用其他程序了，我连电话都不会打了。”
老人的生活，枯萎在各种“码”里。
老人出一趟门，既要扫健康码，又要扫支付码。去医院看病，还得先再网上预约挂号。
智能化生活，并未给老人带来任何便利。
如果点开豆瓣“适老化改造”小组，你将会发现，原来老人的生活，有这么多想象不到的麻烦。
剪指甲时，老人会因为视力下降而剪到皮肤，所以热心网友建议，给父母买带放大镜的指甲钳。
△网友决定对家中进行适老化改造 | 图源：豆瓣「适老化改造」促进会小组
一些我们从未在意过的生活小事，却是老人永远打不过的闯关boss。
个体的微小努力，或许无法迅速为社会带来巨变，但却让我们看到，“适老化社会”的紧迫与必要。
不论结婚与否，金钱多寡，最终我们都无力对抗时间，都会老去。
先看见，才能改变。关注老人，关注的是我们自己，更是每个人老后的尊严。